- 乐哉饮酒,温温其恭
- 发布时间:2021/1/15 阅读次数:916 字体大小: 【小】 【中】【大】
酒是无情物,却专恋那有情人,看古今多少豪杰,莫不以酒寄情。
欢也是酒,悲也是酒。高亢时便狂歌痛饮,落寞时便浅斟低吟。醉后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。
自杜康始造以来,三杯两盏淡酒承载了太多的苦辣辛酸。或是怡然自乐,或是黯然神伤,无数的文人墨客靠它唤起潜伏的才情逸思。旨酒虽柔,饮得得当是兴平的粱肉,饮得不好反是斧身的利刀。
饮酒是情怀,也是学问。很多人饮酒不知藏拙,乱了初心,失了方寸,转而温克之貌尽丧,童羖之言频出。常言道,若要断酒法,醒眼看醉人,正是因那不可名状的醉后丑态足以醒人耳目,所以士人君子饮酒大都战战兢兢,唯恐失礼乱德。
世人酒量不一,心中各有规矩便好,如果饮酒之人都效那刘参军,李翰林,尽着命去饮,那不知地狱得多多少冤魂怨鬼。
魏晋是个风流的时代,男人们此时各显神通,把那上千年不敢登台的戏本上演得有声有色。混乱的背景,分明的角色,一时间各种神仙妖魔粉墨登场。有的人涂脂抹粉,精雕细琢,有的人赤身裸体,不修边幅。坐久了便嗑药行散,走累了就持麈谈玄,这是大部分名士的行藏。在这个浪荡的时代,酒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尤物。
醉侯刘伶是朵不折不扣的奇葩。三寸丁的身材配一张六亲不认的脸,这让他无意去效何郎傅粉,只一心学那庄生梦蝶。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天性使然,刘伶一生惟好饮酒。
“为酒是务,焉知其余。”他常乘着鹿车出行,希求醉死便就地埋葬。朝廷要他出仕,他先将自己灌醉,然后一路裸奔。这种动不动就香囊暗解、罗带轻分的狂人,哪个衣冠朝廷敢用,这也合该他一生穷困潦倒。
再说李太白。他的才情似乎都源于酒中。五花马,千金裘,都不及一壶美酒来得痛快。要么独自举杯邀月,要么聚众持觞高歌。任是天子贵妃,醉吐珠玉之时,也要你调羹捧砚。一旦遇到能喝的朋友,什么金马玉堂,也抵不上一杯酒价。这样的人自然也是个惹祸胚子。懵懵懂懂之间落得个赐金放还的下场。生前为酒是耽,最后醉得向水中捞月,连死法都要向酒中寻取。
这两人可称得上是饮酒场上的班头,醉鬼群中的领袖。至于那陶渊明、曹孟德之流还只是以酒助兴而已,玉山倾颓之后还能采菊赋诗,总归无伤大雅。饮酒自持的人不少,而因酒毁身的自然也大有人在。酒酣之际忘乎所以,醒后噬脐难及。这于嗜酒之人尤为当戒。
李白不怎么喜欢杜甫,也许是因杜甫不太怎么能喝酒。别看杜甫说酒债寻常行处有,要论饮酒,和李白比起来恐怕是小巫见大巫。杜甫是个充满博爱关怀的人道主义者。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”酒是有钱人视作的粪土,不是面有饥色人果腹的糟糠。像李白这种不知稼穑艰难的人稀罕的是琼浆仙露,杜甫诗中的粗茶淡饭自然就上不了李白的酒桌。
杜甫是个本分的人,他没有李白那样的洒脱情怀,而更多了一份大庇天下寒士的忧心。但就是这样一个沉稳的人,一壶酒也足以使其久积的斯文瞬间扫地。
当年杜甫几经沉浮,回到浣花溪草堂种草植树,在他的朋友严武的门下过活。久住令人贱,频来亲也疏。本是寄人篱下,杜甫却不知收敛。或许是不忙的时候喝酒也不行了,杜甫每天喝酒喝得天昏地暗。每当严武来草堂拜访,杜甫都以醉脸相迎,衣冠不整,全无半点士大夫的体面。
一次在严武家里做客,杜甫喝得酩酊大醉。凭借着酒势,果是袖里青蛇胆气粗,他竟跳到严武床上骂他充不了闾,垮不了灶,简直是狗尾续了貂。(《新唐书》载:“尝醉登武床,瞪视曰:严挺之乃有此儿。”)进我的房,上我的床,还对我指爷骂娘,但凡是个人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,况且严武本是个性情暴躁的武夫。于是一来二去,两人终至反目,有一次严武甚至拿刀直接要去砍杜甫,结果因钩子钩住了帽子才得以罢了。
中国人崇尚自然,凡事无可无不可。古人做事贵于中庸。饱暖思淫欲,饥寒起盗心。所以贫富要中和。爽口食多偏作病,快心事过恐生殃。因此饮食要节制。喝酒亦是如此,渴时一滴如甘露,醉后添杯不如无。
酒色财气是腐肠的毒药,其中酒为首恶,因酒丧生亡命的不在少数,于是许多人便视酒如寇仇。但酒本无罪,罪在饮酒之人。《诗》曰:“饮酒孔嘉,惟其令仪。”若是皆废饮酒,那生活势必失去许多情趣。在天晚雪飞之际,云开雨霁之时,聊饮一杯,岂不美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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